搪瓷痰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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痰盂——旧物之七[1]
作者:马未都
过去家境好的人家至少得置备素色的搪瓷痰盂。素色的痰盂白色的最多，医院里使用的都是白色，显得卫生又专业。
痰盂说是痰盂不光用于吐痰，更多的用途是家中的临时下水道。今天的住宅有上下水是最起码的标准，过去不一定，平房差不多家家都没下水道，单位的宿舍还有筒子楼的住宅水房厕所都是公用，家中置一个痰盂倒点剩茶什么的方便。
痰盂的说法俚俗，还有点儿野蛮，古代叫法文明，叫唾盂。同样的东西叫法不一样就显得高大上。生于北宋终于南宋的孟元老在《东京梦华录》中就提到过唾盂。明代文献中记载元代有银鎏金的唾盂，可见其奢华。但古代的唾盂普遍尺寸都小，一般都置于桌上，吃饭时放些鱼刺残骨，故又称“渣斗”。
可我们小时候生活没这么雅，痰盂就是用来吐痰的，家中有老年病患常常一天从早吐到晚，让倒痰盂成为一件必须做的恶心事。大部分家庭的痰盂还是幼童的便盆，拉撒都在其中，大人捏着鼻子去倒，穿过走廊时赶上邻家做饭很不好意思。尤其筒子楼的早上各家各户去倒一宿的便溺，让不通风的楼道久久飘着秽气。
我对痰盂最感兴趣的是我在出版社工作时。我们出版社的前身是开明书店，成立于民国初，有许多老物件，会议室里放的花盆痰盂都是晚清民国的，每次在会议室开会，我总是心不在焉地望着痰盂，看上面的花卉，看上面的草丛，看的还很深情，以至有同事以为我精神不正常呢！其实他们有所不知，至少自唐代以来唾盂从未断过档，唐宋元明清风格各异，只是近年来几乎绝了迹，说不出来算不算可惜。
2015.2.22